李靖和苍井空子各自低哼了声,飘退到江面之上并肩而立,重新摆开门户。
郎仙平的身躯晃了晃,从口中喷出一团深红色的浊气,微觉诧异地打量两人。
“爹,我的手断了——”郎狼抱着断臂,大叫道:“快杀了那男的!”
话音未落,就听江岸上有人喊道:“误会,这都是误会——”身影飘动,风无衣和花妖娘双双赶到。
原来这两人三年多前夜闯紫禁城,企图浑水摸鱼从秦皇陵里分一杯羹,结果被刁小四狠狠坑了一把,险些把风无衣的家底都给刨光。
两人不敢在长安城里多作停留,垂头丧气地回返南荒,准备闭关修炼顺便也避避风头。哪知数月之前,秘月魔宗四大法王之一的山本七八忽然找上门来,盛情邀请二人重新出山共同对付青城剑派,并许诺了种种好处。
风无衣胸无大志,本想托口闭关推辞不干,可惜架不住花妖娘在枕边天天吹风,于是就答应了下来,还自告奋勇前往阴山,为秘月魔宗牵线搭桥请出了郎仙平。
今天是唐太君的头七,按照原定计划风无衣和花妖娘便陪着郎仙平父子赶来丰都,本想在万州码头的一家酒楼里歇歇脚,却不料横生枝节。
风无衣、花妖娘都曾见过李靖,晓得他是唐门三公子,连忙道:“郎兄,这位是唐博鹄唐门主的三公子……”
郎仙平面色冷峻,心下愤怒欲狂,说道:“我可不管他是谁的儿子,杀了再说!”
苍井空子咯咯一笑道:“郎老祖好大的口气,可惜弄错了人。你儿子的胳膊是我砍的,是不是也要人家拿命来抵?”
郎仙平闻言望向苍井空子,见她娇媚如花心中微微一动道:“你是谁家的弟子?”
苍井空子娃娃脸上绽放出天使般纯真可爱地笑靥,双手垂于膝前深深一躬道:“我叫苍井空子,请多多关照!”
郎仙平怔了怔道:“你是秘月魔宗的人?”
也难怪他一开始没有认出苍井空子的来历,秘月魔宗的四大法王素来行踪诡异,又久居扶桑,在中土正魔两道中名声不显,而郎仙平一直僻居阴山,极少涉足中原,也就愈发地不认识她了。
苍井空子慢慢直起小蛮腰,瓷器般精致的玉容上蕴含着娇俏的浅笑,说道:“是啊,人家可是月宗的法王呢。”
郎仙平阴冷的狼眼徐徐合成一条线,如刀锋般钉在苍井空子开爱的娃娃脸上,点点头道:“难怪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吧,你打算如何了结此事?”
郎狼听郎仙平口气缓和,似乎对苍井空子的身份有些忌惮,不由急道:“爹,这丫头——”
“啪!”不等他的话说完,郎仙平看也不看甩手一个耳光抽了上去,冷哼声道:“废物,丢尽了老夫的脸面!”
郎狼猝不及防摔跌出去,落到江边的碎石滩上,手捂高肿的脸颊呆呆望着郎仙平,不敢再开口。
李靖淡淡道:“这件事我也有份,郎老祖有何训教尽管示下。”
这就是魔门与正道的不同。假如此事发生在正道门派之间,多半会问明缘由厘清是非,再交由各派德高望重的耆宿长老公断,期间虽然少不了唇枪舌剑明争暗斗,但最后总免不了和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不会轻易交恶伤了和气。
但在魔门之间一旦发生冲突,很少会有谁会真的在乎是非曲直,凡事直截了当凭实力说话,哪个拳头硬靠山大,他的话便代表了公理和正义。
花妖娘的前任姘夫斑斓老祖是栽在刁小四和李靖等人手上的,她不敢直接找李靖报仇,但也不愿错过这么一个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故意激将道:“老祖,依我之见还是算了吧。他可是唐博鹄的嫡亲儿子,如果有个闪失恐怕隐辰魔宗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郎仙平冷笑道:“唐博鹄?他的儿子又如何,难不成老夫的儿子就活该残废?这件事我自有计较,无需你噪舌罗嗦!”大袖一拂,径自转身而去。
郎狼呆了呆,赶紧追上前去叫道:“爹,爹——”
风无衣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冲李靖和苍井空子摇摇头道:“这事怎么说来着的?唉……”
花妖娘更不曾想到郎仙平会如此窝囊,居然只丢下一句场面话就先退了。
她一拽风无衣,嗔道:“人家要在这里卿卿我我,咱们俩儿在这儿干啥?走吧,郎老祖都去远了。”拖着他转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