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高声叫价道:“圣僧义举,我王仁则岂能落于人后?四万两!”
他这一起头,便有人在后跟进,几轮下来层层加码转眼就有人叫到了四万八千两。
王仁则一心讨好长孙观音,又叫道:“五万两!”
长孙观音轻蹙蛾眉道:“师兄,你的好意小妹心领。但这尊观音像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王仁则一愣,说道:“那我就将观音像供奉在屋中,每天看到它就像见到师妹。”
猛听对面懒洋洋有人说道:“五万一千两。”
王仁则闻声望去,就看到喊价的是柴绍身边坐着的一名少年。他暗自恼怒,只当是柴绍故意唆使这少年出面跟自己竞价,为的是当众扫自己的面子。
“五万五千两!”王仁则鼻子低哼,冷然盯着柴绍。
柴绍愕然道:“小四,你信佛?”
刁小四笑嘻嘻道:“我不信佛,我姓刁。”
侯君集诧异道:“那你为何要花五六万两银子去买观音像?即便这是一件五品佛宝,也值不了这价。”
婉儿道:“不用问,是这家伙想讨好对面那丫头。”
刁小四也不说破,轻笑道:“小柴,那姓王的小子是不是跟你有梁子?看兄弟帮你出气。”他拿起筷子在酒盅上轻轻一敲道:“五万六,不够再加。”
王仁则脸上变色,愈发认定是柴绍在搞鬼,冷笑道:“六万!”
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不免狠狠地疼了下。尽管老王家富甲一方,可六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也不是随便乱花的。但此刻他已不是单纯为了博得长孙观音的欢心,更重要的是决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丢面子。
刁小四不慌不忙,照规矩加价一千两道:“六万一。”
王仁则蔑然看向刁小四,咬牙道:“臭小子,别以为有柴绍在背后罩着就能跟我斗。谁不晓得我叔叔是郑国公王世充,我爹是洛阳首屈一指的大豪绅王世珲。你想和我比富,哼——七万!”
刁小四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有个财主老爸就是不一样,难怪这年头时兴到处认干爹。好吧,谁让咱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呢,连买个观音都得自掏腰包。”
他满脸肉疼地从束龙腰带里抽出张银票摆在桌上道:“十万,多出一文你拿走。”
十万?!人群立时骚动起来,齐齐瞩目在刁小四的脸上。
能够出席鉴宝大会的,全都是腰缠万贯的主,否则也不会跑到这儿来瞎凑热闹。但这尊紫金观音像哪怕再加上一幅金鼎圣僧的亲笔题字,也绝对值不了五万两白银。刁小四居然一下把价码抬高到十万两,摆明了就是在跟王仁则过不去。
王仁则险些咬碎钢牙,怒视柴绍道:“姓柴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柴绍尚未开口,刁小四抢先接过话茬道:“你家刁四爷就喜欢观音,你管得着么?”
王仁则面色发青道:“你……”
长孙观音轻声道:“师兄,不过一尊观音像而已,何必与人斗气?让给他也无妨。”
王仁则心里稍稍好受点儿,恶狠狠瞪视柴绍和刁小四道:“今日有我师妹在,不与你们一般见识。这笔账王某记下了,来日定当奉还!”
刁小四从来就不是肯吃亏的主,刚想反唇相讥猛觉大腿钻心剧痛,却是婉儿在桌底下狠狠拧他,低声说道:“这笔帐,我也一定要跟你算清楚!”
刁小四疼得龇牙咧嘴,奈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能发声,只好强忍着。
可他的神态落在王仁则眼里,竟又成了恶心自己的鬼脸,不由七窍生烟杀机大炽。
这时三遍锣响名花有主,那名少女将紫金观音像捧到刁小四的桌席前。
众人窃窃私语,均都在打听这少年的来头,却极少有知道他是会通镖局长安分局的副总镖头。
坚永和尚双手托举卷轴缓步走了过来,说道:“善哉善哉,小施主慈悲为怀义举可嘉。请收下这幅墨宝,也不负贫僧恩师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