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四摇摇头道:“房兄,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黄树军心领神会,忙道:“刁小弟所言极是,只要能让屈大将军高抬贵手,银子由咱们长安帮来给,绝不能让您破财。”
刁小四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道:“谁教我和房兄是好兄弟呢?但成与不成还看老屈的心情好坏,小弟也不敢打包票。”
黄树军肚里苦水翻滚道:“屈突通的心情?只怕银子不到位他的心情也绝对好不了。原本咱们想来捞一票,闹到最后伤了几十个兄弟不算,还得赔银子,真是他娘的冤到姥姥家了!”
刁小四晃晃悠悠来见屈突通,夏培恒等人亦从女墙上下来,开门出迎。
短短几步路刁小四已有了主意,遥遥向屈突通抱拳施礼,满面春风道:“屈大哥,你怎么亲自来了?不过是几个苦哈哈的叫花子想要点儿利市钱,原本打算请几位禁卫兄弟来帮咱们镇镇场面,不想劳动了您的大驾,却教小弟说什么好?”
屈突通下马还礼,笑道:“你就是刁兄弟吧,这两天整个长安城都在说你的事,不曾想这么快就让我见着了真人。”
他今日在皇城守值,金城公主的贴身太监魏公公突然手持金箭前来,要他火速调集一队人马赶往柳园,驱散在那里闹事的乞丐,并将挑头的投进大牢。
按大隋军律,公主本无权调动禁军。但魏公公所持的却是一支“如朕亲临”的御令,屈突通不敢怠慢即刻点齐三百禁军武卫赶至柳园。
刁小四见屈突通不带半点官架子,又是金城公主派来替自己解围的禁军大将,不禁心生好感道:“屈大哥客气,小弟初来乍到往后还需您多多照应。”说罢凑上前去,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进了屈突通的掌心里,握着他的手苦笑道:“您看这阵仗,怎么想低调做人就那么难呢?”
屈突通闻言不由莞尔,他虽为将清廉治军严谨,但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古今官场莫论文武大致如是。何况送钱多少无所谓,关键是这礼数让人舒服。
他顺势收了刁小四奉上的银票,心道:“我最恨有人狐假虎威装腔作势,倒是这位小兄弟非但绝口不提他和公主殿下的关系,反而对我客气恭敬,年纪虽小了点却也值得一交。”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屈突通扫了眼四边的叫花子,问道:“刁兄弟,你要我怎么做?”
刁小四盘算道:“若请屈突通一声令下将这些叫花子捉进大牢原也简单。但一来人家是看在那小娘皮的面上才来办差,未必肯大动干戈跟长安帮对着干;二来小房这人挺不错,多个朋友多条路,也不必把事情做绝。”
想到这里他转头对黄树军说道:“黄大哥,昨天的事是小弟的错,都怪我年轻气盛又不懂规矩。那些位受伤的兄弟不要紧吧?我这儿还有些银两,麻烦你分给大伙儿,权当我给兄弟们赔不是了。”
说着话他咬咬牙,从袖口里又掏出张一千两的银票,交在了黄树军的手里。
黄树军看到右武卫大将军亲自出马,便知大事不好。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别忘了整座长安城乃至大隋的十万里江山,最大的地头蛇便是皇城里的那位。
他心里正七上八下害怕禁军拿人,哪知刁小四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将责任统统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愕然之余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刁兄弟大人不计小人过,已经让咱们污衣舵的兄弟感激不尽,怎还有脸收你的银子?”
刁小四将银票硬塞进他的手里,笑着道:“你不收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黄树军讪讪收了,诚挚道:“刁兄弟,别说你是咱们大少的朋友,就冲你这份义气,往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
屈突通在旁暗自点头,需知这些地头蛇最难缠。今日之事固然可以官家雷霆之威将其镇压下去,可长安帮岂是好欺负的?往后柳园势必不得安宁。
如今刁小四连打带拉,把黄树军收拾得服服帖帖,就算他们的老大房明祖也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练达之人,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在儿煞风景了。刁兄弟若是有缘再见叶师叔,记得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愚兄还需回宫缴令,便不多陪了。”
刁小四惊诧道:“屈大哥,莫非你是终南弟子?往后咱们更得多亲近。”
屈突通翻身上马道:“那是一定,我家住在升平坊,欢迎刁兄弟有空来串门。”将手一挥,三百禁军收了刀枪箭弩一阵风似地奔出了永安坊。
见此间事了,黄树军也不好意思久留,对着刁小四一再赔礼,带着手下去了。
柳园外一下安静许多,玉玲珑上前低声问道:“小四兄弟,你方才花了不少钱吧?”
刁小四愁眉苦脸道:“玉总镖头,你也是知道那些兵痞的,没有个三五千两纹银,人家哪能这么好说话?”
玉玲珑点点头,将一张银票递给刁小四道:“这是昨天宇文成都命人送来的三千两纹银,不够的数我会尽快帮你补上。”
刁小四心里乐开了花,犹犹豫豫道:“都是自家人,怎么好意思?”
玉玲珑微笑道:“给黄树军的那笔钱我就不还了,猜想三两天里房帮主会把银票加倍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