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未落,叶法善蓦地摆动拂尘,低喝声道:“咄!”
只见头顶上方的岩石如波浪般涌动,从中耸立出一支支石笋般的长锥,在黑暗里熠熠生辉闪耀着金属光泽,“嗤嗤嗤”仿似冰雹一样铺天盖地泄落下来。
“唿——”拂尘陡地绷直,激射出漫天火箭。每一支火箭俱都是叶法善以纯阳功力凝聚炼化,细密如针冲天怒放。
“嘭嘭嘭嘭!”纯阳火箭钉入金石长锥中爆裂燃烧,炸开一团团炫目光华,犹如火树银花在空中竞相盛绽。顷刻间数百支金石长锥灰飞烟灭,没能伤到刁、叶、唐三人分毫。
卜算子手按金鼓心生感应,凛然道:“好雄浑的纯阳真功,正是这颢天金阵的天生克星,难不成是终南五真中有人到了?!”
忽然一名喽罗惊呼道:“卜二先生,那小子钻进了遁门,正朝离位而去!”
卜算子木无表情,寒声道:“打开离门放他入内,这小子身边的两人修为绝高,寻常阵法变化已无法奏效。开启坤位上六之变,以龙战于野轰杀闯入者!”
那管控离位的喽罗迟疑道:“可是卜二先生,离门通向的是乾位,不是坤位。”
卜算子不由分说夺过那喽罗手中的鼓槌,运劲敲击。
“咚咚、咚!”这里鼓声一响,那边岩石屏风般移转开合,在刁小四面前现出一条狭窄弯曲的通路,石壁上隐隐约约碧光流动铸成了一个“离”字。
刁小四掐指计算脑筋飞转,寻思道:“‘离象六变,明而又明’,老瞎子故意引我进入离位,就不怕老子走升位转无妄出乾门么?”
奈何连算数次卦象,依旧没能推演出任何异常,当下鼻子一哼道:“仙人板板的,老瞎子越是要敞开大门欢迎老子,老子就越是不给他面子!他即看破我打算从乾位出洞的用意,老子索性杀个回马枪掉头往后走从坤位脱困!”
念及与此刁小四猛然转身折返,重新进到遁位朝与先前完全相反的方向行去。
看护遁位金鼓的喽罗叫道:“卜二先生,那小子果然上当,径直朝坤位而去!”
“挡住他!”卜算子镇定逾恒,下令道:“升位六变,冥升在上!”
“咚咚咚……”金鼓一响,阵法变化丛生。
刁小四脚下的地面骤然隆起,托着三人飞速抬升,与上方的洞顶越来越近,似要将他们活生生挤压碾碎。
叶法善刚欲出手化解,刁小四大叫道:“不要动,这是老瞎子在吓唬咱们!”
果不出其然,不管脚下的地面如何抬升,上方的洞顶如何迫近,两者之间似乎永远存在着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始终无法合拢。三人对四周的种种幻境视而不见,转瞬间冲出了升位进入到无妄之门中。
在无妄位中刁小四等人遭遇的阻击与劫杀愈发地频繁猛烈,一道道金煌煌的阵法埋伏接踵而来对准三人狂轰滥炸,全仰仗叶法善惊世骇俗的修为方才一次次化险为夷未有葬身阵内。
但越是如此,刁小四就越相信自己判断正确,只要打开乾门就能顺利脱出四面窟。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三人拐过一个转角前方数十丈外依稀透出一缕天光。
刁小四心头一喜道:“老瞎子,刁四爷这就要潜龙出渊,看你敲破了鼓能奈我何!”
他正想举步朝前,唐鹤裳突然伸手拦住,冷冷道:“不对劲儿!”
刁小四怔了怔,就听叶法善猛打了个喷嚏道:“不好,贫道我的喷嚏一响,必有祸事上门,得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刁小四情知这两人说话都透着股阴阳怪气,但修为超卓对潜伏的危险有种近乎本能的感应和预警。既然他们都感觉到了什么,那前头就一定有鬼。
可是这不合理啊——自己分明推演清楚,可以借由坤位脱出。莫非还漏算什么?
他正自犹疑间,遽然感到四面的洞窟剧烈震颤好似天塌地陷,一面面石壁亮起金红色的妖光,从里往外蒸腾起炽烈的气浪,无数符纹此起彼伏森罗密布。
刁小四脑海里灵光乍现,面色一下发白道:“完蛋了,龙战于野!”
叶法善倒比他镇定得多,慢条斯理问道:“无量天尊,我们该如何应对?”
刁小四强作冷静道:“他娘的,老瞎子欲擒故纵摆了老子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伙儿不要慌听我号令——跑!”
一个“跑”字出口,刁小四扭头撒开两脚拼命往回奔,直比兔子溜得还快。
叶法善和唐鹤裳均自一怔,就听“嗡”的一阵响动,一面面石壁霎时沸腾化为滚滚亮红岩浆,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金石也要消溶。
刁小四脚下发烫,只见前一刻还坚硬如铁的地面顷刻间幻作一方涌动的岩浆池,若是掉了进去想变成一头烤乳猪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