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孜晴叹了口气吩咐道:“凌仙,你带着她先出去吧。”
楚凌仙应了,连哄带骗将甘心衍拉出丹室。叶婆婆望着爱徒背影,喃喃道:“都是我当年心切,逼她太紧,否则——”
樊婆婆安慰道:“叶师妹,凡是莫非天定,你已尽力,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安孜晴有意岔开话题道:“叶师叔,这冰莲花心却又如何处置?”
叶婆婆哼道:“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丁原既然摘得,老身自然应将花心送他。只是方才老身着实不忿他的手段罢了。”
丁原大喜,拜谢道:“多谢叶婆婆!”他平生少说谢字,可为了芊芊的事情,这一声“谢”也是发自肺腑。
叶婆婆苦笑道:“你摘都摘了,我又能如何,不过是个顺水人情。但我正派行事毕竟与魔门不同,即便目的是好的,也应采用光明磊落的法子。看在你年纪尚轻,老身也不与你计较了,可日后不可如此。”
丁原心里颇不以为然,暗道我若非先斩后奏,这冰莲花心会如此轻易到手?但见叶婆婆说话时神色凛然,义正词严,他亦不能反驳。
芊芊喜极而泣,当日与丁原提起七瓣冰莲之事原不抱什么希望,却未想到丁原竟铭记心上,更为她从天一阁讨得花心。虽对其中过程芊芊并不十分明了,可冰莲乃天地珍品,丁原自是花费了一番功夫,说不定还为此冒了触怒天一阁的风险。
樊婆婆道:“丁公子,你虽然得到花心,可是否知道如何使用以助芊芊重塑肉身?”
丁原老老实实摇头道:“这个晚辈并不晓得,请婆婆指点。”
樊婆婆微笑道:“说起来不复杂,做起来却需费一番周折。这样吧,索性好事做到底,芊芊重塑肉身的事情便由老身与叶师妹代劳,丁公子与芊芊姑娘可有意见?”
丁原笑道:“丁原求之不得,有劳婆婆了。”
芊芊向樊婆婆深深一拜哽咽道:“芊芊多谢婆婆再造之恩!”
樊婆婆道:“芊芊姑娘,以花心炼魂只是第一步,其后你还要受不少的苦楚,若竟全功则少说需两年的光阴。这段时间,你却需与丁公子暂时分开了。”
丁原慨然道:“只要芊芊能够重生,这不是问题。”
芊芊望着丁原犹豫道:“可是公子,若没有芊芊的魂魄凝铸仙剑,雪原的威力将会大损,这可如何是好?”
丁原不以为然道:“我丁原仗剑天陆*的是真实修为,怎可再让你为我牺牲?这些日子有你帮我,我已是十分感激了,现在正该还你自由!”
芊芊一震,语气坚定的道:“不,主人!芊芊永远是公子的奴婢,愿一生追随公子到天涯海角!”
安孜晴道:“这个问题就等芊芊肉身重塑后再说,现在不急。至于丁公子的仙剑,可否让本座一观?”
丁原爽快的将雪原剑交与安孜晴,安孜晴抚剑揣摩片刻,沉吟道:“丁公子,这剑可是镇仙竹所炼?”
丁原颔首道:“是!”
樊婆婆道:“竹剑无锋,灵气内蕴,耿直不群,大节不愧,丁公子用剑时亦需体会此中含义。”
丁原一怔,这才醒悟老道士为何要给自己配上竹剑,其中竟还有这么一层苦心。可笑当时自己一百个不服不忿,还以为是老道士故意刁难。
安孜晴说道:“如今仙剑已炼至‘紫虚’境界,不过这全仰仗芊芊姑娘魂魄合体之功。如果丁公子信得过本座,在两个月内本座可还你一把晋升‘青痕’境界的紫竹仙剑。”
丁原大喜,可想起一事又遗憾的摇头道:“恐怕不行,我实在着急返回翠霞,可能等不了这么久。”
叶婆婆嘿道:“你以为你的伤势三五天就可痊愈么,最快也要七十余天才能初步解去你的顽症。这段时间,你就在天一阁乖乖待着吧。”
水轻盈惊喜道:“这么说,安师姐和两位师叔是答应为丁原治愈伤势了?”
叶婆婆道:“如果让这小子死在了天一阁,岂不是教别人讥笑我仙阁无能?”
丁原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不仅水轻盈和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了,连芊芊的事也得到安排。他反而有些奇怪,问道:“婆婆,你跟我认识才这么一会,我方才又惹你暴跳如雷,怎的一下子你又待我这么好?”
叶婆婆没好气的道:“谁说我暴跳如雷了?我帮你忙,不过是正闲着无聊,好找些事情做做罢了。你以为你是谁,能得我老人家另眼相待?”
谁都听出这话多半不由衷。安孜晴道:“丁公子,你需明白,并非谁人在帮你,而是你自己帮了自己。”
丁原一怔,低头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樊婆婆道:“丁公子,有一件事情老身尚需你来解惑。”
丁原道:“婆婆请说。”
樊婆婆道:“适才我体察你经脉与丹田中的真气,分明有一道一魔两股截然不同。其中之一自然是翠微真气,可你即为翠霞派弟子怎又修炼了魔教的不传之秘大日天魔真气?”
丁原苦笑道:“这其中因缘巧合一时也说不清楚,但当日修炼时晚辈也不曾知晓那是大日天魔真气,只觉得虽有些古怪可也威力无穷。”
樊婆婆也不追问,点头道:“是了,正因丁公子不晓得,所以才险些酿成杀身之祸。需知古往今来无人能将道魔二流合体,丁公子纵有九转金丹和六合回春之功护体也不过是延长抑制发作而已。可正好比筑堤堵水,堤坝越高泛滥的也越加厉害。”
芊芊最是担心丁原,连忙问道:“婆婆,那主人他——”
樊婆婆道:“幸而发觉的不算太迟,不会有太大问题。待丁公子伤势初步稳定后,老身可传公子一套‘化功神诀’。丁公子日后即以此心法逐步化去体内的大日天魔真气,最多三年就可恢复如初。”
叶婆婆补充道:“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首先,那大日天魔真气是不能再修炼了,哼,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不要也罢!其次,三年之内等闲的运气发功并不碍事,可切忌耗用真元,损伤根基。再就是决不能情绪过分激动,引发经脉内脏的旧伤复发。违背了这三点了的哪一条,就算大罗金仙到时想救你也是不成!”
丁原点头道:“晚辈都记住了!”
叶婆婆道:“记住就得做到!我最怕你一时冲动又干出什么傻事,浪费我与樊师姐的一片心血!”
丁原微微一笑,心想若能不死我还要留着命儿与雪儿白头到老,只要想到这点三五年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倒也不难。
安孜晴忽然朝丹室外问道:“凌蘅,什么事?”
屋外一名女弟子焦急惊慌的声音道:“禀阁主,是四师叔被人打伤了!”
草庐中众人都面露惊讶之色,那女弟子所说的四师叔乃是安孜晴的师妹梵庭诗,修为早到出神入化之境,又有谁能伤的了她?更何况,这是在天一阁!
叶婆婆勃然变色,大喝道:“是谁干的?”
门外楚凌仙与另一名女弟子一左一右扶着一位黄衣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浑然不知,一脸茫然的甘心衍和几名弟子。
那黄衣妇人面色微微发紫,眼眸半闭半睁,额头上冒着细细冷汗,显是伤的不轻。听得叶婆婆问话,她喘息一口回答道:“是辟星神君!”
安孜晴讶然道:“是他?”
叶婆婆怒道:“呸,什么辟星神君?老混蛋一个!”
樊婆婆先让梵庭诗在蒲团上盘膝坐下,察看片刻皱眉道:“是中了焚老妖的‘熔金化骨’之毒。”说着转身为梵庭诗调制解药。
叶婆婆叫道:“好你一个焚天铩,上次苦头没吃够,却又欺负到我天一阁门上来了,待老身去会他!”
梵庭诗阻止道:“叶师叔,他已经走了!”
安孜晴问道:“凌蘅,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叫管凌蘅的女弟子答道:“方才山门外突然来了一个紫衣汉子,谁也不晓得他是如何躲过巡游师姐妹溜上天一阁。那汉子一言不发挥掌凌空震碎了山门上的匾额,弟子一面阻拦质问,一面要何师妹禀报阁主。可阁主您那时正在与水师叔谈话不便打扰,故此梵师叔便出门查看。”
安孜晴道:“你梵师叔修为不在本座之下,那辟星神君再是厉害也不可能轻易将她伤至如此,这中间究竟又发生什么?”
叶婆婆哼道:“那还用问,定是那老妖使出了不要脸的偷袭手段!”
梵庭诗苦笑道:“即使他不偷袭,小妹怕也难逃此劫,今日之辟星神君已非昔日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