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太后没有下明旨,不用拿下,”德龄慢慢说道,“安德海是好心,不过这好心往往会办坏事,如今这事儿不宜伸张,要悄悄的办,若是拿下送到慎刑司大张旗鼓得拷问,这原本只有三分没影的事儿,就要闹成十分真的了。”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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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依然坐在书房里,靠着紫檀木的官帽椅悠然出神,一干军机大臣已经离去,大家说的不多,都是点到为止,只有宝鋆落后了半个身子,对着恭亲王又说了几句话,“王爷,这事儿我瞧着您要细细想想,拿个主意出来,您是不是赞成太后撤帘子,若是撤,怎么撤,咱们该怎么办?若是不撤,咱们也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了,该是咱们的,总该给咱们,不能苛待了咱们这些功臣不是?”
宝鋆的话恭亲王明白,若是太后不再听政,那必然朝政就只剩下在自己手里了,皇帝就算是天纵神武,也比不过圣祖爷,到时候军机处还是自己说了算,甚至也不用和皇太后请示,在自己手里削弱的军机处权柄,比如这兵部的职权,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来,根本就无需考虑皇帝的意见——如今太后坐帘子后头,皇帝坐在前头,自己私下打量,皇帝对着普通的政事也是意兴阑珊,兴趣缺缺,出神的居多,正如宝鋆说的,“外朝总是要有人干活不是?”不是自己这个皇帝亲叔,议政王帮衬着外头的政事,还能是谁?
若是皇太后不撤帘么,其实也可以接受,恭亲王在冉冉升起的檀香烟雾里面继续出神,皇太后素来不是吃独食的主,办事雍容大度,说句不恭敬的话,比先帝实在是强上十倍不止,当年若是太后垂帘,自己秉政,这天下的局势,洋人的气焰,又岂能如今日一般?也不会有兵临城下,险些丢了京师这样的尴尬局面存在过了。
而且对着自己的洋务事十分赞成,且能提出许多自己想不到,就连洋人也啧啧称奇的法子,对于军事之外的政事,也是学习居多,若是有不同意见,提了出来,军机处若是觉得不妥当,也就放下不提,不会说一意孤行,不懂装懂,且懂得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