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脸阴了两分,明澜走上前,道,“娘亲不是不给方姨娘请稳婆,而是不敢请,从方姨娘怀了身孕起,娘亲就一直在避嫌,内宅里有太多嫡母不愿妾室生下孩子耍阴私手段的。
哪怕是给方姨娘请平安脉保胎药,娘亲一律都不插手,不然也不至于方姨娘假动胎气欺瞒这么久,请稳婆而已,多大的事,只要娘亲愿意,请十个八个进府很难吗,一点都不难!怕的是女人生孩子,凶险万分,到时候一个弄不好,我娘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大太太拧眉头,“避嫌是对的,可也不能为了避嫌,什么都不做吧,难道真生了,也不给她请稳婆?”
明澜挨着老夫人坐着,朝大太太一笑,“怎么会呢,方姨娘自打怀了身孕起,就要这要那,她一个姨娘生孩子,比我娘当初生九妹妹还要讲究,怎么到临盆了,反倒记不得要请稳婆呢,就算她忘记了,不是还有大伯母您呢,她还要好几天才生,你这不就提醒祖母要给她请稳婆了么?不过,我记得以前玉姨娘生孩子,是发作了再请稳婆进府的……。”
玉姨娘,是大老爷的妾室,生孩子难产死在了产床上,一尸两命。
而且那是个男孩,老夫人心疼了很久。
大太太对长房姨娘漫不经心,却对方姨娘关心的过了份,这就耐人寻味了,自己都没做好,就来对别人指手画脚!
大太太的脸隐隐发青,眸底有寒芒闪烁。
外面,丫鬟跑进来,道,“老夫人,方姨娘情况凶险,大夫说施针排毒方姨娘恐怕承受不住早产,怕会一尸两命,要是服药的话,方姨娘无碍,可能会伤及腹中胎儿,该怎么选?”
这还怎么能,当然是服药了。
但是老夫人犹豫不决,她不想方姨娘有事,更希望腹中胎儿平安落地。
大少奶奶宋媛就道,“要不再把王老太医请来一趟,他医术高超,没准儿能保方姨娘母子平安呢?”
明澜脸色难看,“上回王老太医几乎是被气走的,他都对舅舅生了气了,我……。”
宋媛就道,“二叔子嗣艰难,方姨娘这一胎十有八九是男孩,如果有什么闪失,你忍心二叔失望吗,比起两条人命,面子算得了什么?”
老夫人也望着明澜,显然,她赞同宋媛的话。
明澜气笑了,这么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要是她和沐阳侯府请不来王老太医,那就是不顾方姨娘母子死活了,只怕还会被认为是存心的!
王老太医她必须请来,必须确保方姨娘无恙。
明澜起了身,道,“大嫂这么说,我若是不去,要是方姨娘母子有什么万一,只怕还会记恨我和舅舅见死不救,说来真是可笑,当初我娘病了,都没有劳烦王老太医,也没见大伯母和大嫂这么心急如焚,如今却对方姨娘这般上心,一请再请,不知道感恩,还要埋怨我娘要抢她的孩子,我和我娘凭什么要救一个以死相逼算计我的人?!
往后是不是府里谁有个头痛脑热,大夫看不好,我就得去麻烦舅舅豁出脸去求王老太医来?事不过三!这是我最后一次去求舅舅!”
说完,明澜转身离开。
出了长松院,碧珠愤愤不平道,“姑娘真的要请王老太医来?”
“我请她个大头鬼!”明澜忍不住爆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