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业,柳权很久以前就听过这个名字,也不止听过名字,他们还见过面。也许朱承业自己不记得了,但是柳权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曾书记的肺出了毛病,省城医大附属医院诊断说再恶化下去,说不定要做器官移植。
按照曾书记的级别,还得照常参加排队,那显然是排到死的节奏。柳权立即着手打听门路,就打听到了朱承业,还被人远远的指认过,说是器官中介,很有办法。当时柳权不太方便,就没上去说话。后来想要正式认识,曾书记的病又好转了,用不着移植了,柳权自然不会去花这个冤枉钱。
在曾书记的包庇下,柳权疯狂弄钱,有一次搞拆迁的时候,把一家人堵在屋子里放火,烧死一个重伤两个。死了的就是朱承业的女朋友,当时已经怀了朱承业的孩子。柳权当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不以为意,要不是找不到朱承业,他还想干脆斩草除根呢。
在养狗场见到朱承业的第一面,柳权知道他是来报仇的,只是一直不知道他想怎么报仇而已。原来是这样,柳权知道,朱承业的目的当然不是一个眼角膜和一个肾,他想把心肝脾肺肾全都要了。柳权真的跟着他到了外头,朱承业就可以把他大卸八块,说不定还不给麻药直接切,顺便卖掉器官赚一大笔。
柳权是一个通缉犯,已经失踪一年多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再失踪几十年,别人也不会奇怪。至于黄文斌,他当然也不会报案,只会自己四下寻找,没找到自然没所谓,就算找到了,知道柳权被大卸八块,他也不会说什么,这样没后患的器官最好用。
尽管已经识破了朱承业的计谋,可是柳权又能怎么办呢?每次朱承业进门,他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他忽然下杀手。吃饭喝水,没一样能掉以轻心的,就怕朱承业下毒。要是这一次不答应,还不知道下一次会出什么花样。既然朱承业想把自己弄出去,那就跟着他出去好了,说不定是个转机。
太阳慢慢移上中天,柳权心里越来越紧张。这一段时间心情苦闷吃得少,他已经瘦了不少,样貌变了很多,气质更是完全不同。要是能出去的话,人家肯定忍不住他就是柳权。不过黄文斌手里肯定有近照,所以还是要化妆,剃个光头,换一身衣服,把胡子留起来,应该差不多了。
这些都只是瞎想而已……外面忽然警铃大作,柳权走出去一看,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几个人不慌不忙的站在大门前,朱承业也在那里,大声抱怨说:“操,怎么这时候停电啊。”
“发电机坏了呗,很快就会切到备用发电机上面的。”别人回答说。
“备用发电机是用柴油的啊。”朱承业说,“我们的柴油不多了。”
“怎么会呢,不是有一大桶的嘛?”有人问。
“上次用了啊。”朱承业说。
“哦,对对,上次用了,这下子可麻烦了。”开头那人说,“可怎么办才好。”
“今天是送补给的日子啊,有车要来的,让车停一晚把柴油给我们先用着不就好了。”朱承业说,“明天再叫个车来送柴油。养狗场这儿二十多人呢,没电可怎么办。要是柳权趁机跑了,谁也付不起责任啊。”
人人都不想回归原始人的生活,没手机电视已经够惨了,要是连电脑都不能用,那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于是朱承业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朱承业不是开玩笑的,他果然动手了,柳权生怕引起怀疑,转身回屋子去了。
他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想着以前的威风,一时又想着现在的落魄,一时想着被人活生生切开拿走内脏,一时又想着逃走了可以逍遥一世。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养狗场各处的灯光亮起,成为大山里唯一的光源。
吃完晚饭,柳权上床休息,忽然间又是警铃大作,同时灯光全都熄灭了,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中。养狗场里面还是没有什么紧张气氛,只是隐隐约约有人在骂:“操,怎么连备用的发电机都坏了!”
厚实的铁门发出咿呀一声轻响,朱承业溜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扔下一套衣服,又对柳权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跟着。柳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为上计,换上衣服,跟着朱承业出了门。两个人偷偷摸摸的一路走过去,本来一到夜晚,到处都是报警器,居然一个都没响,看来是朱承业提前处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