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什么时候,她觉得房间里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就连那早就被腐蚀得锈迹斑斑的窗户也这样,努力定睛细视,却总是模糊不清,一会儿又好像闪出片片崭新的光亮来,就如窗外的阳光那般……
很快,她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道温和着笑脸的身影。
这道身影,正慢慢向自己靠近,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甚至觉得像是八两。
叫人惊讶的是,这道身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床沿,还开口小声说话:“小莲……小莲……”
于小莲一惊,身子一个机灵,惊慌失措地坐起:“谁?谁啊?”
心跳不止地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居然真是八两。
一时间,于小莲意识混乱极了,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处于梦醒。
“小莲,我是八两,刚回来。在门口叫了几声门,听不到动静,又见门开着,估计你没听到,所以就进来了。呵呵,吓着你了?”
这是范坚强的声音,很真切,态度也温和。
是的,是范坚强,他已经回来了。
而且,因为顺道的缘故,回来的第一站,便是于小莲家。
一听是八两,于小莲紧张得都快要提着被角把自己裹起来,犹如大白天活见鬼似的。
事实上,揉完眼睛之后,她基本清醒了:那脸模子,那说话,就是八两!
而之所以要紧张,正是没想到八两会来,不但进了家门,还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床前,居然还是一副态度温和的笑脸。
“你别这样啊!莫非,你也信进入灵洞的人都会死?不对呀,昨天你不是这样的。行了,别神经了,我是八两,透活的八两……”范坚强皱着眉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有点不高兴。
“我才不信那些鬼话呢,特傻!”意识终于完全清醒,于小莲当即否认道,即刻看了看熟睡中的于小荷,然后慢慢掀开被角,再轻轻把一双精致的细脚丫挪了出来,接着轻手轻脚地下床,“就算我神经,那你不也神经了吗?昨天在山上,你不是原谅我了吗?可去了一趟兴化城,一夜没回来,就跟昨天不一样了。你以为我稀罕那些礼物啥的?才不呢。我就觉得,你压根没把我于小莲当成啥,连朋友都不是,一转身就能忘得干干净净……”
听着于小莲一通抱怨,范坚强非但没继续不高兴,反而笑了。
若不是此刻在于小莲家,又担心闹醒熟睡中的于小荷,他真想酣畅地笑出声来。
不是么?于小莲明显在说赌气话啊!
而赌气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收到自己的礼物呢。
她又哪里知道,对于送给她的礼物,自己是别有一番用心的。
因此,忍住笑之后,他把藏在背后的几串糖葫芦拿出来,假意不知于小莲所云,一本正经道:“那次听你说,小荷喜欢吃糖葫芦,我买了几串带回来。她正在睡觉,要不你先帮她收着,等她醒来再给她?”
听在耳朵里,于小莲只顾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那我替小荷谢谢你,放那儿吧。要是没别的事,你赶紧回家。挣了点钱,也别光顾给家里人买好衣服,也给自己买一套好点的。怎么着,你很快就是大学生了,对自己好点……”
虽然心里依旧生气,于小莲也没有完全表现出来,甚至还叮嘱起来。
“那我放哪儿啊?”
“就放窗口那桌上。”
于是,范坚强指着窗口下的桌子:“就这儿啊?是不是啊?”
于小莲抬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张桌子:“不是那儿,还能是那儿啊?整个房间里,就一张……咦,桌上那是啥呀……”
因为,她陡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只崭新又精美的包装袋,貌似只在城里的大商场里见过。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要不,你去看看,到底是啥。”
看着于小莲睁着好奇的眼睛,范坚强忍俊不禁道。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的某一年某一天,当范坚强支开身边的随行人员,跟随这个全市闻名的民营女企业家走进办公室,她是首先从保险柜中取出那只珍藏已久的包装袋,脸上的激动一如那年第一次见到它,话语也质朴如初:“八两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