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华一挣,只觉得腰部剧痛,但还好她的脸上反应不出表情,她后退一步,拱手对柏缇说道:“谢王爷。”
柏缇也不再靠近,深色的瞳孔里暗波流转,道:“庄华不必客气。”
庄华僵硬着身体低头抖了抖沾上草屑的外衫,转身对君雅说道:“马蹄容易磨损,一旦马蹄受伤,整匹马就废了。马掌按照马蹄的形状铸成,用特制的短钉钉在马蹄下,如此一来便保护了马蹄,马掌如磨损还可以更换。”
方才的一幕都被一旁的众人看在眼里,气氛尴尬的紧,君雅也不知该如何搭上庄华的话了。
站在山坡下静观事态,从来没给过庄华笑脸的陶厉对庄华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今日见识过这马上三宝,老夫与庄华的赌约是输定了。庄华如此奇才,险些被老夫埋没,说来惭愧啊。”
庄华借机走下山坡,来到陶厉面前,道:“身在其位必谋其政,陶大人忠心为主,何来惭愧。”看着陶厉的目光中带着感谢之意。
陶厉心领神会。
他是真的开始欣赏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了。“他”的奇思妙想,“他”的奇谋秒略,以及”他“的为人处事,都让陶厉不得不夸一句好。只是......身子骨未免太弱了,要知道天妒英才。
陶厉瞟了一眼站在坡上目光直盯在庄华身上毫不掩饰的柏缇,又看了一眼浑身僵硬紧绷的庄华。瑕不掩瑜,当一个人太优秀的时候,一些小瑕疵,反而会被美化。缺点也可以变成优点。最开始厌恶庄华的理由,无外乎其以色惑主,来历不明,恐成祸患。
如今看来,庄华拿出来的这些东西,若是别国也有的话,肇国恐怕早已保不住兵力最强的地位了,即使“他”来历不明又如何,“他”的这些作为已经把“他”自己绑在肇国的战车上了。至于以色惑主,以“他”的才能根本不屑于如此不入流的伎俩,之前的那些传闻。仔细想想,多半是以讹传讹,庄华本人根本什么也没做过,再说,方才的那一幕,更像是某人一厢情愿......
陶厉老大人,您老真相了。
一场尴尬就这么被化解了,一行人又在庄华的带领下回到了院子里,来到了第三重院落。
院子里的人明显不及第二重院落里的人多,一切都井然有序,木材的清香弥漫在场院里,十几副半成品的高桥鞍挂在木架上,静等着下一道工序,工匠们见有贵人来,纷纷见礼。庄华叫了两个木匠过来,吩咐了几句,两个木匠连连点头,然后恭敬地向庄华告退离开了。
庄华说话声不大,却瞒不过耳力极佳的柏缇,他问庄华:“手机木材废料和树皮,作为何用?”
庄华并不想隐瞒柏缇他们,方才小声说话,只是为了避免太多人知晓这个计划罢了。庄华提到了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造纸。”
纸,在文化传播中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轻便、易书写、耐保存,与竹简的笨重和绢帛的昂贵相比,纸的优点太多太多。
昨夜庄华与柏缇谈到了科举的雏形,进而想到了如何聚拢人才的问题。
璋梁,乃至肇国,并不是受士人青睐的地方。肇国以武立国,以武强国,甚至还以武取士,在士人眼中,肇国并非良地,甚至还被一些士人嗤之以鼻。
故而,想招揽人才,首先得把人才吸引过来。于是,庄华想到了她念念不忘的纸。
这种轻便又廉价的东西,承载着文化传播的重任,肇国要是垄断了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世界格局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它只赚不赔。
原来的世界有一个成语“洛阳纸贵”,到了这,似乎得改成“彦泽纸贵”了吧。
当然,此时除了庄华,还没人能预料到这件在庄华的众多发明(...剽窃)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变化。
当天下午,柏缇就在陶厉安排的另一队护卫下回去彦泽了。作为璋梁之主,实际上也是整个肇国之主,柏缇不可能在外停留太久。柏缇带来的赤骁骑全被留了下来,一起参加训练。临走前,柏缇给陶厉留下旨意全力配合庄华。
陶厉领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秘密调遣心腹军队将西山校场围了起来,严密防护,所有人等无令严禁出入。
对于已经身处西山校场封锁范围内的那些非军队中人,一律下了封口令,并对他们的家里也做了安排和照顾。那些工匠本就认为来这里干活是一个好差事,在得知家里也能得到照顾之后,更是一句怨言也没有,全力投入到研究和制造当中。
一个月后,西山校场的修缮和改造全部完工,纸也被造了出来。
庄华抚摸着一大早天还没亮就送到她这里的样品纸,不禁感叹劳动人民的伟大。要知道,当初说要造纸的时候,她除了列出大概的材料,和一个笼统的方法,就极其不负责任的走人了,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纸完全出乎了她预期的质量。</dd>